小黑

独行穿落叶,闲坐数流萤

|傅红雪×你|《傅红雪的刀》11-12

11
      “…没什么事要讲了的话,在下就先带傅红雪回去了。”
      沈三娘警觉地看向声源(yes,it's me),随即皱起眉头,“你是谁?”
      注意!这是个直击灵魂的拷问。
      “我,我是…”舌头开始打卷。
      哦豁,我是谁哦?我貌似还真没想过这个古老的哲学问题邪?
      所幸沈三娘并没有再逼问,她转过身走到桌前,唰地点起了一只蜡烛,狭小黑暗的屋子被那一点点温暖的火光照亮。
      “你是傅红雪的人?”沈三娘盯着跳动的烛光,随口问道。
      “啊…没错,也可以这么说。”终于给我台阶下了。
      沈三娘轻轻地笑了。
      我忽然发现这是个很美丽的女人,有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和魅力,待在这样的女人身边,你知道你可以跟她说任何事,她都会温柔地回应你,给你想要的东西。
      我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小雪,只见他还是老样子,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的刀。
      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看上去如何,事实上,这个世间他在意的东西屈指可数。
      他方才只是草草地笼好外衣,衣扣甚至都还没有扣起,脖颈处的大片皮肤还是露在外面,由于常年不见阳光,而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,现在又被橘黄色的微弱烛光染成一种异常暧昧的颜色。
      我瞅瞅沈三娘,再瞅瞅小雪,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冒出来。
      这是什么场面?我该怎么办?我是谁?我在哪儿?我为什么在这儿?
      我不知道小雪现在是不是还能感受到我的情绪,他难得抬起眼看向我。
      我看小雪还是丝毫没有意识到,自己的衣扣该认真扣好,这么严肃的问题。
      我眼皮子翻了又翻,遂把视线挪了开来,心里不禁感叹:这双眼睛呀,看透了太多。
      然后斟酌着开口道:“那个傅红雪…你衣扣,扣一下。”
      还没等我扭过脸去,沈三娘那边忽然轻柔地笑出声来,声音意外的有些疲惫:“…你们回吧。傅红雪,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,再来找我…”
      小雪一只手灵巧地扣上衣扣,他的右手似乎十分灵活,普通人要用两只手干的事情,他一只手就能做到。
      “…你知道怎么找到我。”沈三娘转过脸来看着小雪,又添了一句,是个肯定句。
      小雪一边卸下门栓,“嗯。”,接着他拉开门,瞥了我一眼,“走吧。”
      我跟你们说,就他转头跟我说话的这个空档儿,我立刻瞥见他的耳廓竟然已红了大半,月光一照,血管清晰可见。
      “哎你害xiu…哎哎你走这么急干嘛?”
      我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,他就眉峰一蹙,抬腿迈了出去,步子迈得比平时要更大,好像生怕我会追上来似的。
      我愣了一会,然后着急忙慌地想跟上去,刚跃过门槛,忽然想起什么,回身跟沈三娘说道,“那什么…我们有缘再见,需要我帮你带上门吗?”
      “不用,多谢…你和傅红雪…天很晚了,你们先回吧。”她还是坐在烛火前,烛光照着她的脸,无端地生出几分沧桑。
      “哦哦…那拜拜,我们会再见的。” 说完后,我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了小雪。
      身后是一片如潮般的黑暗,它的爪牙似乎能够吞噬一切,只有那间木房屋里,微弱的烛光在闪动。

12
      回去的路上,我一直在试图与小雪沟通。毕竟小雪在心底自己建立起的墙,我无法立刻就能打破,这事急不得,只能慢慢地挖他墙角。
      我们探讨的主旨如下:
      “傅红雪,你一点儿都不好奇我是哪来的吗?你连我是个什么鬼都没问过我。”
      “……”他只是攥紧了刀,目光凝望着远方。
      “做人要保持一颗好奇心!这是霍金说过的。唉算了…那个,你觉得翠浓是个怎么样的人?”
      小雪的目光闪动,“一个善良的人。”
      “漂亮。”我随口道。在听见他脱口而出的答案后,一脸绝望地仰头望天。
      偶滴天老爷呀,难道suo俺滴小雪真滴介么轻松就被别滴小饼干给拐走啦?
      小雪听见了我那句很小声的“漂亮”,眨了眨眼,表情有些奇特,“你觉得她漂亮?”
      “我…呃,当然了,她的确蛮漂亮的啊,不是吗?每天无名居门口都围了一群人吵着要看她跳舞呢。”
      小雪再一次沉默了。
      “你上次不是也专门叫翠浓给你跳了一曲嘛?怎么,你很喜欢看她nia来nia去?”
      小雪好像没有听清,“什么?”
      “就这样。”我展开手臂,勉强做了个wave示意他。
      他自然看不懂这个奇异的动作,但也没出手阻止我继续作妖,只是微抿起嘴,看我在一边扭动胳膊、摇头晃脑,完了淡淡地评价道:“我没仔细看翠浓跳舞。不过,你真的不太像一个女子,肢体僵硬,也不协调。”
      “WTF??”我很自然地蹦出一句洋文,以前和朋友聊天的坏习惯。
      “嗯?”小雪一挑眉。他当然不可能听懂了,估计他只是从我的表情中琢磨出,这并不是一句好话。
      “呵呵呵…我是说大侠好眼力,我不像女人都给你看出来了。”
      “…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。”小雪轻轻地蹙起眉。
      “我知道,我妈以前也…我娘,我娘以前也这么说过我。”
      我扬起脸,遥望夜幕中的一钩缺月,思乡之情来得如洪水猛兽般凶猛。
      我还有机会回去吗?我不止一次地这么问过自己。
      但当我发现我的身体可以随意虚实化、自己能像个幽魂一样飘在半空中、不需要进食睡眠、以及我仿佛本能地惧怕阳光时,我意识到这个我一直都不愿意去深究的问题:
      我大约是死了罢,现在的我算是什么我都不清楚,我的葬礼可能都已经结束了,家人朋友们哭也估计都哭完了,他们会把我埋在哪里?哦对了现在流行火葬。
      葬礼上,妈妈会大哭一场吧?希望她不要晕厥过去了。爸爸一向是个激进派,我觉得他肯定会指着我的鼻子,放声痛骂我一顿的,希望他老人家不要气到自己。我弟一定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,我也不想看到他为我干什么,一想想就瘆得慌,诅咒他打游戏菜爆,好好学习去。
      大家都会好起来的…都会好起来的。
      咦?眼泪?什么时候流下来的?我慌乱地抬起胳膊去擦脸,却发现越擦越多,不一会儿甚至连鼻涕都给擦出来了。
      我的手脚都开始发麻,不知所措地看着袖子上粘上去的泪水以及鼻涕,脑袋里变成了一团浆糊,杂七杂八地想着鼻涕好脏啊,眼泪把衣袖都打湿了,我该怎么办。
      只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面前的小雪犹疑地抬起手,最后轻轻附上我脸旁的鬓发,带着茧的拇指轻柔地在我脸上慢慢地,一下一下地抹去泪水。
      他没有说话,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      不知道为什么,只要一有人在旁边安慰你,你的悲伤就忽然被放大了百倍似的,你轻易地就会被它打倒,眨眼间就丢盔弃甲,然后缩在那个人怀里,不管不顾地哭成小孩。
      我不想再管自己的鼻涕脏不脏的问题了,任由泪水鼻涕一起在我脸上淌,我在他面前发泄般地大哭,哭得泣不成声,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,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吼声,呼吸越发急促并困难,肺变得就像是一个废弃的鼓风箱,呼哧呼哧拼命运作,每转一下都像要爆炸掉的样子。
      小雪也变得手忙脚乱,慌张失措了。他以前绝没安慰过别人,也没有见过有人能忽然哭得这么狠,每一次换气都像是抽干了自己的生命。
      他也紧张地啊呜哦呃,说不出完整的话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团团转。
      要是我在平时看到他这个样子,也绝对要捧着肚子笑他一会的,但现在,我只想有个人能抱抱我。
      然而,下一秒,傅红雪就这么做了。
      我的呼吸甚至都在那一秒停止了,只剩下心脏因为供氧频率过高而狂跳个不停。

________TBC

PS:深夜放毒╭( ̄▽ ̄)╯我不信有人能看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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