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黑

独行穿落叶,闲坐数流萤

|傅红雪×你|《傅红雪的刀》23-24

23
      我难受地咬住下唇,心疼地看着小雪,暗暗对自己说:再让他露出这种表情,我就去遭天打雷劈好了。
      这时,马空群忽然出声了。他看着小雪,微笑着说道:“这位,可就是花场主三请不来的傅公子?”
      叶开抢着说道:“对,就是他。”
      小雪还是没有抬起眼,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。
      乐乐山醉倒在桌子上,原以为今夜都醒不过来,此时却突然站起身,手一拍桌子,叫道:“好!哎呀哎呀呀,好啊!说得好啊,真好啊!”
      花满天不知何时走了进来,把七把装饰同样华美的剑也扔在了桌上,那显然是那群紫衫少年的佩剑。
      乐乐山又大笑道:“好啊!看来这万马堂,果然高手如云啊!哎呀,只怕今天晚上,有人来得了万马堂,却走不了啦!啊我的酒呢?酒,拿酒来!”
      说着,就抢过云在天端过来的酒坛,仰面只喝了一口,就又倒在了桌子上,看样子似乎不醒人事了。
      慕容明珠脸色僵硬地看着桌上那些装饰华美的剑,站起身来问道:“他们人呢?”
      花满天嘴角往上一挑,看着他,道:“人还在。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张了张嘴,最后还是选择坐了回去。
      马空群环视一周,右手食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。很快,酒就摆了上来,是金樽美酒。
      马空群沉吟着端起一杯酒,道:“不知各位在来的路上,有没有听到一首奇异的曲子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第一个出口应道:“天惶惶,地惶惶,一入万马堂,刀断刃,人断肠——”
      一瞬间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,云在天变了脸色,公孙断的铁掌也按上了刀把。
      马空群却点点头,脸上甚至带着一种很欣赏的神色,说道:“正是。不知阁下对此曲有何见解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灌了一口酒,似乎要借此来壮壮胆子,可他口中说出的话丝毫抓不到重点,几乎没有让人要听下去的价值。
      叶开忽然呵呵一笑,道:“在下倒是觉得其中一句词,很特别。”
      马空群一挑眉,放下酒杯,道:“阁下请说。”
      叶开故作神秘地用手指撑住下巴,半眯着眼睛的样子,甚至让我跨时空地想到了夏洛克。
      他缓缓地念道:“刀断刃,人断肠…不知堂主能否听出特别之处?”
      马空群微笑着看着他,“愿闻高见。”
      叶开只好解答道:“刀断刃。为什么一定是刀断刃呢?为什么不说,剑断刃?偏偏是刀断刃呢?”
      叶开一边慢慢地说着,目光闪动,看了看慕容明珠,又看了看小雪,最后盯在马空群的脸上。
      小雪眼中的情绪几乎要实质化了,凝视着刀,瞳孔在渐渐收缩。
      飞天蜘蛛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,沉吟了一会,道:“是啊,为什么是刀断刃呢?其中的玄妙,究竟在哪里啊?”
      花满天沉着脸,道:“这其中的玄妙,恐怕只有唱这首曲的人,才知道啊。各位本该去问他才是。”
      “有道理,我叶开啊,觉得你说这话有道理,我好像是问错人了。”
      马空群微微一笑,道:“不,你没有问错。”
      叶开目光闪动,“堂主莫非也…”
      马空群打断了他的话,正色道:“关东刀马,天下无双。这句话,不知各位可曾听说过?”
      “哦…我好像听说过。”,叶开摸着下巴,“关东刀马。莫非这刀和马之间,有关系?”
      “不但有关系,而且关系极深。”
      叶开哦了一声,马空群继续说道:“二十年前,武林中只知有神刀堂,而不知有万马堂。”
      叶开啊了一声,眨着眼睛,道:“这二十年后,武林中却只有万马堂,而没有神刀堂…”
      马空群脸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见了,又沉默了很久,才长长叹息一声,一字字缓缓地说道:“那只因为,神刀堂的人,早在十七年前,就死得干干净净了。”
      他的脸上虽然还是很平静,但脸上的每条皱纹里仿佛都藏着深沉的杀机,令人不寒而栗,无论谁只要看了他一眼,都不敢再看第二眼。
      但叶开却还是盯着他,皱起眉问道:“却不知,神刀堂的人,又是如何死的呢?”
      “死在刀下。”
      小雪的手彻底收紧了,没再顾及我的感受。一双漆黑的眼中,浪潮汹涌,像是要吞噬掉每一个想直视它的人。
      我看着他。从那漆黑的海底深处,看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灵魂,与正在疯狂沸腾的恐慌。

24
      乐乐山突然一拍桌子,“哎呀!善泳者,溺于水。神刀手,死在别人的刀下啊!古人说的话,果然有理,有理啊!古人说的话就是正确!就是古人嘛,古人…哎我酒呢?给我拿酒!”
      马空群凝视着自己那只被人一刀削去四指的手,等乐乐山说完了,他一字字说道:“神刀堂的每个人,都是万马堂的兄弟。每个人,都被人一刀砍断了脑袋,死在冰天雪地里。这一笔血债,十八年来,万马堂中的兄弟未曾有一日忘记!”
      他豁然抬起头,目光刀一般地逼视着叶开,沉声道:“阁下现在总该明白,为何一定要刀断刃了吧。”
      叶开没有回避他的目光,神色还是很坦然,沉吟着问道:“那十八年来…堂主难道还没有查出,这真凶是谁?”
      “没有。”
      我冷冷地看着马空群脸上严肃的表情。你当然查不出来,有谁,会往自己头上查呢?
      “堂主这只手…”
      “也是被那同一把刀,给削断的。”
      叶开一挑眉毛,问道:“堂主认出了那把刀,却认不出那个人的面目?”
      “是啊,毕竟刀无法用黑巾蒙住脸。”马空群很自如地答道。
      叶开点了点头,道:“啊对,不错,刀若是用黑巾蒙住,就无法杀人了。”
      小雪的目光还是凝视着自己手中的刀,突然冷冷道:“刀若在鞘中呢?”
      叶开似有些惊讶地回过头,看着小雪,说道:“刀在鞘中?刀在鞘中,当然也无法杀人啦。”
      “刀在鞘中,可能是怕人认出来。”小雪还是低眼看着刀,继续说道。
      “这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一件事。”叶开笑了笑。
      小雪在听着。
      “如果我和十八年前神刀堂一案有关联的话,我今天,是绝不会带刀入万马堂来的!哎呀,除非我是个白痴,不然我就算带枪带剑,也绝不会带刀来的!”
      小雪慢慢地转过脸去看叶开,眼睛里带着一种很奇怪的神采。这是他第一次看人看这么久——说不定也是最郑重的一次。
      慕容明珠脸上已有了醉意,突然大声说:“哎呀幸亏啊!这只是十八年前的旧案,无论是带刀来也好,带剑来也罢,都已无妨!”
      花满天盯着他,冷冷地说道:“那倒未必。”
      “啊?未必?”,慕容明珠眨着眼睛,“在座的人,除了乐大先生外,十八年前,我们只不过是个孩子,哪有杀人的本事啊?”
      花满天突然改变了话题,道:“不知阁下是否已成了亲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显然猜不透他这句话的用意,只好点了点头。
      “阁下若是和人有仇,等阁下老迈无力时,谁会替阁下去报仇呢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嘴角往上一挑,拔高声音道:“当然是我的儿子。”
      花满天笑了笑,不再问下去。他已不必再问下去。
      慕容明珠愣了半晌,勉强地笑道:“阁下难道怀疑我们之中,有人是那凶手的后代?”
      花满天没有回答这句话。没有回答通常也是一种回答。
      慕容明珠涨红了脸,转过身向马空群说道:“这么说来,堂主这次请我们来,莫非还有什么特殊的用意?”
      马空群回答地很干脆:“有。”
      “那就,请教?”
      马空群沉稳的目光在每个人面前扫过,沉声道:“既有人家,必有鸡犬。各位一路前来,可曾听见鸡啼犬吠之声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摇了摇头,道:“没有。”
      “各位可知道,这是为什么呢?”
      “呃,也许这地方没有人养鸡养狗。”
      马空群冷哼道:“边城马场之中怎么会没有牧犬和猎狗呢?单只花场主一人就养了十八条来自藏边的猛犬!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用眼角瞟着花满天,道:“可能是花场主的狗都不叫呢?这咬人的狗,本就不叫。”
      花满天冷冷地说道:“世上绝没有不叫的狗。”
      乐乐天忽又抬起头,笑了笑道:“我来告诉你们吧!只有一种狗呀,它决不会叫的!”
      “怎么?死狗?”
      “哎不错呀,死狗!只有死狗才不叫啊,也只有死人,才不说话啊…哎我酒呢?上酒来!酒——”话音突然中断,再看人,已经倒在了桌子上。
      花满天皱皱眉,眼里俱是厌恶之色。
      云在天沉着脸,说道:“万马堂中,本有公犬二十一条,母犬十七条,共计三十八条。养鸡三百九十三只,平均每日产蛋三百枚,每日食用肉鸡大约四十只,有时还不在此数。”
      此时此刻,云在天竟然像账房里的管事一样报起了流水账来。
      叶开笑了笑,道:“却不知这公鸡多少只,母鸡多少只,若是阴盛阳衰,那场主就得让这公鸡多多进补才是,免得影响这母鸡下蛋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也笑了,道:“阁下果然是个好心人,只是现在已不需要了。”
      “呃为什么啊?”
      “此间的三十八条猛犬,三百九十三只鸡,都已在一夜之间,死得干干净净了。”
      “死了?怎么死的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脸色更沉重,扬手做了一个向下斩的动作,道:“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,身首异处而死。”

_________TBC

PS:最后一篇存货…orz痛并快乐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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