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黑

独行穿落叶,闲坐数流萤

|傅红雪×你|《傅红雪的刀》25-26

25
      云在天脸色更沉重,扬手做了一个向下斩的动作,道:“被人一刀砍断了脖子,身异处而死。”
      大厅中寂静了片刻。
      慕容明珠突又笑道:“场主若是想找出那杀鸡屠狗的凶手,我倒有条线索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一挑眉,道:“哦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正色道:“那凶手想必是个厨子,若叫我一口气连杀这么多只鸡,我倒还没有那样的本事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沉着脸,道:“不是厨子。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忍住笑,问道:“怎见得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沉声道:“此人一口气杀死了四百多头鸡犬,竟没有人听到丝毫动静,这是多么快的刀法!”
      叶开点了点头,大声道:“端的是一把刀!”
      云在天继续道:“像这么快的刀,莫说杀鸡屠狗,要杀人岂非也方便得很。”
      叶开微笑道:“那就得看他要杀的人是谁了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目光已盯在小雪身上,神色严肃,问道:“阁下这柄刀,不知是否能够一口气砍断四百多条鸡犬的头颅?”
      小雪脸上还是全无表情,冷冷道:“杀鸡屠狗,不必用这柄刀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忽然一拍手,道:“这就对了。”
      “什么事对了?”,慕容明珠追问道。
      “身怀如此刀法,如此利器之人,又怎会在黑夜中,特地来杀鸡屠狗?”
      叶开还是那副老样子,笑道:“这人若不是有毛病,想必就是闲得大无聊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目光闪动,道:“各位难道还看不出,他这样做的用意何在?”
      叶开直言道:“看不出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看了看他,道:“各位就算看不出,但有句话想必也该听说过的。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抢着问道:“什么话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目中似乎突然露出一丝恐惧之色,一字字缓缓道:“鸡犬不留!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耸然脸色大变,失声道:“鸡犬不留?…为什么要鸡犬不留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冷冷道:“若不赶尽杀绝,又怎么能永绝后患?”
      “为什么要赶尽杀绝?难道…难道十八年前杀尽神刀门下的那批凶手,今日又到万马堂来了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沉重地点点头,道:“想必就是他们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虽在勉强控制自己,但脸色也已青,说完了这句话,立刻举杯一饮而尽,才慢慢地接着道:“除了他们之外,绝不会有别人!”
      “怎见得?”
      “若不是他们,为何要先杀鸡犬,再来杀人?这岂非打草惊蛇?”
      “他们又为何要这样做呢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紧握双手,额上也沁出汗珠,咬着牙道:“只因他们不愿叫我们死得太快,死得太容易!”
      夜色中隐隐传来马嘶,更衬得万马堂中静寂如死。秋风悲号,天地间似也充满了阴森肃杀之意。
      边城的秋夜,本就是令人从心里一直冷到脚跟。
      小雪还是一直凝视着手里的刀。
      叶开却在观察着每个人。
      公孙断不知何时,又开始不停地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酒。
      花满天已站起来,背负着双手,在万马奔腾的壁画前踱来踱去,脚步沉重得就像是拖着条几百斤重的铁链子。
      飞天蜘蛛脸色苍白,仰着脸,看着屋顶出神,也不知他在看什么。
      慕容明珠刚喝下去的酒,就似已化为冷汗流出——十八年前的旧案,若是真的和他完全无关,他为什么要如此恐惧?
      马空群虽然还是不动声色,还是端端正正、笔笔直直地坐在那里,就仿佛还是完全置身事外。可是他的一双手,却已赫然按入了桌面,竟已嵌在桌面里。
       “一醉解千愁,还是醉了的人好。”乐乐山是真的醉了吗?
      烛泪已残,风从屏风外吹进来,吹得满堂烛火不停的闪动,照得每个人的脸阵青阵白阵红,看来就好像每个人心里都不怀好意。

26
      过了很久,慕容明珠才勉强笑了笑,道:“我还有件事不懂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喝了一口酒,道:“哦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道:“他们已杀尽了神刀堂的人,本该是你们找他们复仇才对,他们为什么反而先找上门来了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沉声道:“神刀万马,本出一门,患难同当,恩仇相共。”
      “你的意思是说,他们和万马堂,也有仇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点头道:“而且必定是不解之仇!”
      “那么他们又为何等到十八年后,才来找你们报仇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目光似乎在眺望着远方,缓缓道:“十八年前那次屠杀虽然将神刀堂门下斩尽杀绝,但他们自己的伤损也很重。”
      “你是说,那时他们已无力再来找你们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冷冷道:“万马堂崛起关东,迄今已三十年,还没有人敢轻犯万马堂中的一草一木。”
      “就算那时他们要休养生息,也不必要等十八年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目光忽然刀一般盯在慕容明珠脸上,一字字道:“那也许只因为他们本身已伤残老弱,所以要等到下一代成长后,才敢来复仇。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耸然动容道:“阁下难道真的对我们有怀疑之意?”
      云在天沉声道:“十八年前的血债犹新,今日的新仇又生,万马堂上上下下数百弟兄,性命都已悬于这一战,在下等是不是要分外小心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亢声道:“但我们只不过是昨夜才刚到这里的。”
      叶开忽又笑了笑,道:“就因为你们是昨夜刚到的陌生人,所以嫌疑才最重。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不解道:“为什么?”
      “因为这件事也是昨夜才发生的。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还是不解,看着叶开,反问道:“难道我们一到这里,就已动手,难道就不可能是已来了七八天的你?”
      叶开缓缓道:“十八年的旧恨,本就连片刻都等不得,又何况七八天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,喃喃道:“这道理不通,简直不通。”
      大厅内安静了片刻。慕容明珠突又冷笑道:“现在我总算完全明白了。”
      云在天看着他,道:“明白了什么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拔高声音道:“三老板想必认为我们这五个人中,有一人是特地来寻仇报复的,今日将我们找到这里来,为的就是要找出这人是谁!”
      马空群淡淡道:“能找得出么?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直言道:“找不出,这人脸上既没有挂着招牌,若要他自己承认,只怕也困难得很!”
      马空群微笑道:“既然找不出,在下又为何多此一举?”
      叶开立刻也笑道:“多此一举的事,三老板想必是不会做的。”
      马空群笑道:“还是叶兄明见。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抢着道:“那今夜这一会,究竟用意何在?三老板是否还有何吩咐?抑或真的只不过是请我们大吃大喝一顿的?”
      他的词锋咄咄逼人,这一呼百喏的贵公子,三杯酒下肚,就似已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解剑之耻。
      马空群沉吟着,忽然长身而起,笑道:“今夜已夜深,回城路途遥远,在下已为各位准备了客房,但请委屈一宿,有话明天再说也不迟。”
      叶开立刻打了个哈欠,点头道:“不错,有话明天再说也不迟。”
      飞天蜘蛛看着叶开,笑道:“叶兄倒真是个很随和的人,只可惜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像叶兄这样随和的。”
      叶开目光炯炯,道:“阁下呢?”
      飞天蜘蛛叹了口气,苦笑道:“像我这样的人,想不随和也不行。”
      慕容明珠眼睛盯着桌上的八柄剑,道:“行。这里至少总比镇上的客栈舒服多了。”
      马空群环视了一周,然后看向小雪,缓道:“傅公子…”
      小雪淡淡道:“只要能容我这柄刀留下,我的人也可留下。”
      乐乐山忽然大声道:“不行,我不能留下!那小子若是半夜里来,杀错了人,一刀砍下我的脑袋来,我死得岂非冤枉?”
      花满天变色道:“阁下是不是一定要走?”
      乐乐山半醉半醒,斜眼看着花满天,突又笑了笑,道:“但这里明天若还有好酒可喝,我就算真的被人砍下了脑袋,也认命了。”
      每个人都站了起来,没有人坚持要走。
      每个人都已感觉到,这一夜虽然不能平静度过,但还是比走的好。
      一个人在夜晚走在荒原上,任何事都可能发生的。

________TBC

PS:我晓得这种一来一去的对话看得特别快,so二更(ง •̀_•́)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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